《神魔2.0》九重小说·第二章

    第二章 无奈的修罗

　　突兀响起的声音并不难听，虽然带着一丝无奈但嗓音纯和平稳，就好似和蔼的邻家少年一般的普通。

　　但这个并不可怕的声音真的把小白狐吓到了。

　　小白狐真的吓了一跳，不是字面意思上而是的的确确的被吓得跳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跳下吊床。她弓起了身躯，两只尖尖大大的狐耳来回转动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并警戒而惊恐的四下观望，连原本蓬松大尾巴上的毛都全部竖了起来。

　　这也难怪，任谁正晒着太阳迷迷糊糊马上要睡觉的时候，突然从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都会像她这样的反应。

　　嘛，灵狐一族虽然是灵精族裔，但毕竟带着狐狸的一些本性，狡黠而机敏，生性多疑，极度胆小。

　　不过也不奇怪，要知道这里可是方寸山，可是秘境，能出现在这里面而且能说话的，都是能力不凡的灵精妖魔，对于小白狐这种灵狐一族的幼小个体而言，都可能具备很大的威胁。

　　“是谁！给本姑娘滚出来，不然本姑娘一把狐火把你烤的香喷喷的下酒！”小白狐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四肢不至于发抖，并且装作非常凶悍的模样，低吼着从灵狐村子里最强大灵狐哪儿学到的口头禅——把某某某烤了下酒。

　　没有其他灵精妖魔的气息，小白狐虽然年幼，但对气息的感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她一瞬间就用灵狐一族天生的灵识感应能力探索完了每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没有任何发现。

　　“你也会害怕？”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

　　小白狐紧张的绷紧身躯，随时准备逃跑，但嘴里毫不示弱：“谁怕了！本姑娘可是方寸山有名的胆大包天，将来会成为伟大尊贵的包天大圣！灵狐一族的骄傲！有本事别鬼鬼祟祟的，给本姑娘站出来，看本姑娘轻松抓你一脸血！”

　　“是啊，你胆子很大，不然也不会把吊床绑我身上，把蒲扇绑我身上，还把鱼竿也绑我身上。”那个声音回答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包天大圣是个什么鬼。

　　小白狐听到这里终于醒悟了过来，望向仍然浮在空中刻板的比划着横劈竖砍直刺这些枯燥动作的那片断刃。

　　“你这片破刀居然会说话！”小白狐非常惊讶。这倒不是她耳朵不好没听出声音的来源，而是这声音是直接传到她意识里的。如果小白狐懂得天界仙术的话，就会知道这只是一种灵力运用的小技巧而已。

　　“连一只狐狸都会说话，为何我不会？”那片断刃即使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止它那枯燥而简朴笨拙的几个动作。

　　“本姑娘才不是狐狸！”小白狐下意识的反驳道，“本姑娘可是天才的灵狐！不要把我跟普通的狐狸混为一谈！”

　　断刃没有继续搭话，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一只狐狸说自己不是狐狸的话题，它仍然缓慢而坚定的继续着那几个小白狐早已看腻味的动作。

　　小白狐有点混乱，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做有趣玩具的这片断刃居然有这么条理分明的意识，它到底是什么呢？神仙？妖怪？

　　我现在该怎么办？马上逃走吗？但就这样放弃这个好玩的东西好像有点吃亏……这个古怪的断刃妖怪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小白狐有些犹豫不决，保持着警戒的姿势便于随时撒腿就跑，然后盯住那片断刃不断转动着眼珠。

　　断刃也没有再开口，拖着明显很碍事的藤条继续来回演练自己的动作，绑系在它身上的蔓藤吊床孤单的来回晃荡。

　　这片断刃当然就是修罗。

　　当年蛮荒之战中，天界卫天军调集前往剿灭一处为祸人间的妖魔巢穴。他被同僚欺骗喝下了特制的毒酒，丢到了妖魔联军的包围圈里深陷重围，不得不面对汹涌而至的无数妖军，独自力战数十万万凶残妖魔，一场血战之下，连陪伴了他三千年的爱刀也生生砍碎了，最终被无边无际的妖魔狂潮彻底淹没，身死魂灭。

　　然而就连修罗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一缕残魂附在了爱刀的断刃破片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落到了这里。当他“死去”不知道多久之后醒来才发现，自己的残魂已经与这片断刃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分离。

　　修罗就这样成为了一片断刃斜插在岩石上。

　　没有身躯，没有手脚，魂魄也处于残破状态，连动都不能动，说白了就只是一片有意识思维的破铁片，根本别提什么重新修炼。

　　不过修罗并没有绝望。

　　他曾经是凡俗世间的武圣，没有半点修仙得道的根骨硬生生以武得道，以凡人身躯活了上千年，在特别被玉帝钦点接入天界之后，他也是天军中的战神，哪怕天界第一神将显圣真君杨戬也不敢说能稳胜于他。

　　修罗从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要知道当年他还是凡人的时候，练刀足足练了三十年才小有所得，打赢了三个骚扰百姓专收保护费的地痞，那是他的第一场胜利。

　　练刀三十年啊，才能打赢三个地痞……用凡俗世间的话来讲，修罗的习武资质可以说是朽木不可雕也。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凡人，最后成了史上独一无二的真正武圣。

　　没有任何秘诀，修罗只会练刀，从还是憧憬成为大侠的孩童时代起，他就只会这么做。

　　每一天挥刀一万次，横劈，竖砍，直刺，斜捺，每个动作两千五百次。

　　修罗没有师傅，没有任何武学秘籍，就这么每天挥刀一万次。

　　最后他成了凡俗世间前无古人的绝代武圣。

　　哪怕他在后来飞升天界，成为卫天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也从未中断过这个习惯，为此他的人际关系非常糟糕，跟周围的同僚和下属都格格不入。

　　那可是天界，每一个都是仙人，哪怕天军中最低阶的看门小兵，也是仙人。他们都活过了极为漫长的岁月，每个仙兵天将都有出众的资质，除了修为，每一个都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在里面只是基本，每一个仙人都有无数的爱好和特长，毕竟他们几乎拥有无限的寿命，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精通这些东西。

　　只有修罗不一样，除了挥刀，他什么也不会。

　　修罗就是修罗，哪怕他成了一片只剩残魂的断刃，也不会放弃最爱的刀。

　　他花了五百年时间慢慢凝聚灵气，这非常艰难，到了几乎不可能的程度。

　　每一天日升日落，秘境中的灵气缓慢的在其中循环流转，飞禽走兽哪怕树木杂草都能通过天地间的自然循环获得或多或少的灵气，但没有手脚身躯就连呼吸也没有的修罗只是一片断刃。

　　他只能努力运转意识，将自己严重损伤的魂魄压制并改变，竭力用意识去吸取源源不断从断刃上飘荡而过的淡薄灵气，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十次，百次，千次……永无止境永不放弃。

　　足足过了五百年，修罗才凝聚到足够的灵气，修复了自己的残魂，同时也从残破的天界神将魂魄彻底转变成另一种生命——器妖。

　　器妖算是一种奇特的妖怪，大多是由某件年代久远的物品凝聚灵气转变而生。

　　修罗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和种族，无论是凡俗世间的人类还是无上天界的仙人，只要能再次拿起自己的刀，成为一只器妖也无所谓。

　　这时的修罗仍然十分虚弱，器妖的成型需要久远的时间，而他只花了几百年，所以他无法凝聚形体，只能操控成为自己躯体的那片断刃，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

　　但这就足够了。

　　只要可以继续练刀，修罗就觉得满足，在时隔数百年重新“握着”刀艰难挥出的那一刻，哪怕是性情冷漠的修罗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激动。

　　于是断刃修罗开始了他已经数百年没能继续的那一成不变的日常——每天挥刀一万次。

　　最开始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刚刚能操控断刃做出动作的修罗非常弱小，灵力的强度可能还比不上一只普通的野兔。

　　第一天从清晨到深夜，直到第二天日出时分，修罗才完成了那一天的万次挥刀日程。这几乎让它将所有灵力消耗殆尽。

　　不过只要有了开始，修罗就不会停止继续。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每天一万次挥刀完成的时间慢慢缩短，到了现在，虽然挥刀的动作仍然缓慢，但修罗可以在四个时辰内完成自己的目标了。

　　就这样在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情况下，修罗的枯燥生活就这样持续了下来，如果一片断刃每天挥刀一万次，剩下的时间都在努力凝聚灵力的日常也算是生活的话。

　　转眼间四百多年再次如流水般逝去。

　　这种情况也在几年前发生了变化。

　　其实修罗也是无奈之下才跟小白狐搭话的。

　　他很早就发现了这只小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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